國語‧晉語八(節錄):叔向賀貧

叔向見韓宣子,宣子憂貧,叔向賀之,宣子曰:「吾有卿(爵位)之名,而無其實,無以從二三子(晉國的卿大夫),吾是以憂,子賀我何故?」

對曰:「昔欒武子(晉國的卿)無一卒之田,其宮不備其宗器,宣其德行,順其憲則,使越于諸侯,諸侯親之,戎、狄懷之,以正晉國,行刑不疚,以免於難。及桓子(欒武子的兒子)驕泰奢侈,貪欲無藝,略則行志,假貸居賄,宜應該及於難,而賴武之德,以沒其身。及懷子桓子的兒子改桓之行,而修武之德,可以免于難,而離同「罹」,遭到桓之罪,以亡於楚。

夫郤昭子(晉國的卿),其富半公室,其家半三軍,恃其富寵,以泰(過分)於國,其身尸於朝,其宗滅(宗族)於絳(地名)。不然,夫八郤,五大夫三卿,其寵大矣,一朝而滅,莫之哀也,唯無德也。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,吾以為能其德矣,是以賀。若不憂德之不建,而患貨之不足,將吊不暇,何賀之有?」

宣子拜稽首焉,曰:「起也(宣子自稱)將亡,賴子存之,非起也敢專承之,其自桓叔(宣子的祖宗)以下嘉吾子之賜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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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叔向為何要賀貧?

2. 韓宣子是否接受叔向的說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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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因為叔向認為貧可賀,富可憂,可賀可憂的關鍵在於是否有德。如果不建德而憂貧,則不但不可賀,反而是可吊的。
  • 2. 韓宣子接受叔向的說法,並拜謝叔向。

柳宗元:論語辯(上篇)

或問曰:「儒者稱《論語》孔子弟子所記,信乎?」曰:未然也。孔子弟子,曾參最少,少孔子四十六歲。曾子老而死,是書記曾子之死,則去孔子也遠矣。曾子之死,孔子弟子略無存矣。吾意曾子弟子之為之也,何哉?且是書載弟子必以字,獨曾子、有子不然,由是高之,弟子之號之也。「然則有子何以稱子?」曰:孔子之歿也,諸弟子以有子為似夫子,立而師之,其後不能對諸子之問,乃叱避而退,則固嘗有師之號矣。今所記獨曾子最後死,余是以知之。蓋樂正子春、子思(曾子學生)之徒與為之爾。或曰:「孔子弟子嘗雜記其言,然而卒成其書者,曾氏之徙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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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作者認為《論語》的作者是誰?

2. 有子為何亦有「子」的稱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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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作者認為《論語》的作者是曾子的弟子。
  • 2. 孔子死後,孔子的弟子因為有子長相像孔子,故擁立其為老師,故以「子」稱之。
  • 語譯: 有人問:「儒生說《論語》是孔子的學生所記的,可信嗎?」我說:不可信。孔子的學生中以曾參年紀最小,少孔子四十六歲。曾子年老死去,《論語》記曾子之死,此書距孔子的時代已經很遠。曾子死時,孔子的學生也應都已死去。我認為《論語》是曾子的弟子所記的,為什麼呢?《論語》記孔子學生時必以表字稱謂,惟獨曾子、有子不是這樣。由此地位的高低,可見這是學生對他們(曾子、有子)的稱呼。「(既然《論語》是曾子的學生所記),那為何他們又叫有子為子(,而不呼有子的表字)呢?」我說:孔子死後,學生認為有子的容貌似孔子,故擁立有子為老師。之後,有子不能夠回答孔子學生(即有子同門師兄弟)的問題,被同門叱罵才退下來。因此有子曾經有過「老師」的稱號。今天看到的《論語》記曾子最後死,我因此就知道了。大概是樂正子春、子思這些人做的。或有另一個說法:「孔子的學生曾經各自記下孔子的言論,不過最後編成書的是曾子的學生。」

柳宗元:晉文公問守原議

晉文公既受原(地方名)於王(天子;周襄王),難其守。問寺人(宦官)勃鞮,以畀趙衰。余調守原,政之大者也,所以承天子,樹霸功,致命諸侯,不宜謀及媟(骯髒)近,以忝(侮辱)王命。而晉君擇大任,不公議於朝,而私議於宮;不博謀於卿相,而獨謀於寺人。雖或衰之賢足以守,國之政不為敗,而賊賢失政之端,由是滋矣。況當其時不乏言議之臣乎?狐偃為謀臣,先軫將中軍,晉君疏而不諮,外而不求,乃卒定於內豎(宦官),其可以為法乎?


且晉君將襲齊桓之業以翼天子,乃大志也。然而齊桓任管仲以興,進豎刁以敗。則獲原啟疆,適其始政,所以觀視諸侯也,而乃背其所以興,跡其所以敗。然而能霸諸侯者,以土則大,以力則強,以義則天子之冊也。誠畏之矣,烏能得其心服哉!其後景監(宦官名)得以相衛鞅,宏、石(宦官名)得以殺望之,誤之者晉文公也。

嗚呼!得賢臣以守大邑,則問非失舉也,蓋失問世。然猶羞當時陷後代若此,況於問與舉又兩失者,其何以救之哉?余故著晉君之罪,以附《春秋》許世子止(止是許悼公的世子。許悼公生病,飲世子止進獻的藥後,因藥性不合而亡。世子止沒有請醫師治父,私自進藥,負上不孝之名。《春秋》曰:「弒其君」)、趙盾(趙盾多次直諫荒淫無道的晉靈公,得罪晉靈公。為免被殺,他逃出晉都。之後趙穿殺晉靈公,趙盾回到晉都,沒有殺趙穿。史官書曰:「趙盾弒其君夷皋。」其後解釋:「子為正卿,入諫不聽。出亡不遠,君弒,反不討賊,則志同。志同則書重,非子而誰?故書之曰『晉趙盾弒其君夷皋』。」)之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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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本文是要諷刺什麼?

2. 作者認為晉文公應當如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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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本文以古諷今,諷刺當朝宦官干政的情況。
  • 2. 作者認為晉文公應公開地與大臣商議,並要廣泛聽取公卿、宰相的意見。
語譯: 晉文公從天子處接受「原」的封地,困惑於駐守人選的安排。他問宦官勃鞮,最後(把責任)給了趙衰。我認為,派人駐守原地,是重大的國政,因為是要順承天子的命令,樹立霸主的成就,才能夠命令諸侯。不宜跟骯髒的、與自己親近的人商議,因為這樣做會污辱了天子的命令。晉文公重大的人事任命,不在朝堂上公開與(大臣商議),反而在自己的宮室裡私下議論;不廣泛地聽取公卿、宰相的意見,反而狹隘地聽取宦官的意見。雖然說趙衰的才能是足以駐守原,國家的政事(指守原一事)不致失敗,但這是耽誤國事的開端,卻由此而滋張。況且當時不缺乏可以議政的大臣吧!狐偃是謀臣,先軫統領中軍,晉文公卻疏遠他們且不加諮詢,又疏遠他們且不求教,最後聽宦官的建議作決定。這怎樣可以效法呢?

晉文公要繼承齊桓公的霸業輔助天子,這是遠大的志向。既然如此,他就應該知道齊桓公任用管仲而使國家興旺,誰用豎刁所以失敗。晉文公現在得到原地開闢疆土,正是他施政的第一步,可以以此觀察各個諸侯(的反應)。可是,晉文公卻背離齊桓公興盛的道路,而跟從他失敗的經驗。這樣做能夠稱霸諸侯,是因為晉國國土廣闊,國力強大及天子所封的名份。諸侯畏懼晉文公而已,晉文公又怎能夠讓他們真心信服呢?在晉文公之後,秦國景監得以推薦商鞅為宰相,弘恭、石顯得以殺望之。造成這些問題的都是因為晉文公(問宦官的舉動)。

唉!找趙衰來駐守原,這並不是舉薦的失誤,錯就錯在問錯了人。這是當時之羞,也遺害後世:諮詢與舉薦都有失誤,則如何能夠挽救?所以我寫下晉文公的過失,欲附和《春秋》中說許世子止與趙盾的意思。

林覺民:與妻訣別書

意映卿卿如晤:

吾今以此書與汝永別矣!吾作此書時,尚是世中一人;汝看此書時,吾已成為陰間一鬼。吾作此書,淚珠和筆墨齊下,不能竟書而欲擱筆。又恐汝不察吾衷,謂吾忍捨汝而死也,謂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,故遂忍悲為汝言之。 吾至愛汝,即此愛汝一念,使吾勇於就死也。吾自遇汝以來,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;然遍地腥雲,滿街狼犬,稱心快意,幾家能夠?司馬春衫,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。語云:仁者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以及人之幼」。吾充(擴充)吾愛汝之心,助天下人愛其所愛,所以敢先汝而死,不顧汝也。汝體吾此心,於啼泣之餘,亦以天下人為念,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,為天下人謀永福也。

汝其勿悲!汝憶否?四、五年前某夕,吾嘗語曰:「與其使我先死也,無寧汝先吾而死。」汝初聞言而怒;後經吾婉解,雖不謂吾言為是,而亦無辭相答。吾之意,蓋謂以汝之弱,必不能禁失吾之悲。吾先死,留苦與汝,吾心不忍,故寧請汝先死,吾擔悲也。嗟夫!誰知吾卒先汝而死乎!

吾真真不能忘汝也。回憶後街之屋,入門穿廊,過前後廳,又三、四折,有小廳,廳旁一室為吾與汝雙棲之所。初婚三、四個月,適冬之望日(農曆十五日)前後,窗外疏梅篩月影,依稀掩映,吾與汝並肩挽手,低低切切,何事不語?何情不訴?及今思之,空餘淚痕。又回憶六、七年間,吾之逃家複歸也,汝泣告我:「望今後有遠行,必以見告,我願隨君行。」吾亦既許汝矣。前十餘日回家,即欲乘便以此行之事語汝;及與汝對,又不能啟口,且以汝之有身(身孕)也,更恐不勝悲,故惟日日呼酒買醉。嗟夫!當時余心之悲,蓋不能以寸管形容之。

吾誠願與汝相守以死,第(但)以今日時勢觀之,天災可以死,盜賊可以死,瓜分之日可以死,奸官汙吏虐民可以死,吾輩處今日之中國,無時無地不可以死。到那時使吾眼睜睜看汝死,或使汝眼睜睜看我死,吾能之乎?抑汝能之乎?即可不死,而離散不相見,徒使兩地眼成穿(望眼欲穿,形容盼望得迫切)而骨化石,試問古來幾曾見破鏡重圓?則較死為苦也。

將奈之何!今日吾與汝幸雙健,天下之人不當死而死,與不願離而離者,不可數計;鍾情如我輩者,能忍之乎?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,不顧汝也。

吾今死無餘憾,國事成不成,自有同志者在。依新(林覺民之兒子)已五歲,轉眼成人,汝其善撫之,使之肖我,汝腹中之物,吾疑其女也;女必像汝,吾心甚慰;或又是男,則亦教其以父志為志,則我死後,尚有二意洞(林覺民,字意洞在也。甚幸!甚幸! 吾家日後當甚貧;貧無所苦,清靜過日而已。吾今與汝無言矣!吾居九泉之下,遙聞汝哭聲,當哭相和也。吾平日不信有鬼,今則又望其真有;今人又言心電感應有道,吾亦望其言是實;則吾之死,吾靈尚依依傍汝也,汝不必以無侶悲!

吾平生未嘗以吾所志語汝,是吾不是處;然語之又恐汝日日為吾擔憂。吾犧牲百死而不辭,而使汝擔憂,的的非吾所思。吾愛汝至,所以為汝謀者惟恐未盡。汝幸而偶我,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國;吾幸而得汝,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國?卒不能獨善其身!嗟夫!紙短情長,所未盡者尚有萬千,汝可以類比得之!吾今不能見汝矣;汝不能舍吾,其時時於夢中得我乎!一慟!

辛未三月念六夜四鼓,意洞手書。

家中諸母皆通文,有不解處,望請其指教,當盡吾意為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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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作者既已答應妻子「今後有遠行,必以告妾」,為何今次卻又不告知妻子?

2. 作者平日不信有鬼,為何在信中卻希望真的有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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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因為妻子有孕,作者擔心妻子不勝其悲。
  • 2. 因為他希望自己死後作鬼,好與妻子以靈相依,以哭相和,互慰相思與寂寥。

貞觀政要·辨興亡三十四(節錄)

貞觀二年,太宗謂黃門侍郎王珪曰:「隋開皇十四年大旱,人多飢乏。是時倉庫盈溢,竟不許賑給,乃令百姓逐糧。隋文不憐百姓而惜倉庫,比至末年,計天下儲積,得供五六十年。煬帝恃此富饒,所以奢華無道,遂致滅亡。煬帝失國,亦此之由。凡理國者,務積於人,不在盈其倉庫。古人云:『百姓不足,君孰與足?』但使倉庫可備凶年,此外何煩儲蓄!後嗣若賢,自能保其天下;如其不肖,多積倉庫,徒益其奢侈,危亡之本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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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太宗認為隋煬帝亡國的原因是什麼?

2. 太宗對儲糧有何看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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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太宗認為隋文帝儲下了很多糧食,國庫富饒,這使煬帝奢華無道,最終因而亡國。
  • 2. 太宗認為只要儲蓄足夠的糧食以應對收成不好、鬧饑荒的年歲便可,不必額外儲蓄。

歐陽修:與高司諫書

修頓首再拜白司諫(高若訥,時為右司諫)足下。某年十七時,家隨州,見天聖二年進士及第榜,始識足下姓名。是時予年少,未與人接(交往),又居遠方,但聞今宋舍人兄弟與葉道卿、鄭天休數人者,以文學大有名,號稱得人。而足下廁(置身)其間,獨無卓卓可道說者,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。

其後更十一年,予再至京師,足下已為御史裏行(掌管監察的官員),然猶未暇一識足下之面,但時時於予友尹師魯問足下之賢否,而師魯說足下正直有學問,君子人也,予猶疑之。夫正直者不可屈曲,有學問者必能辨是非,以不可屈之節,有能辨是非之明,又為言事之官,而俯仰默默,無異眾人,是果賢者邪?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。

自足下為諫官來,始得相識,侃然正色(剛直嚴肅的樣子),論前世事,歷歷可聽,褒貶是非,無一謬說。噫!持此辯以示人,孰不愛之?雖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。是予自聞足下之名及相識,凡十有四年,而三疑之。今者推其實跡而較之,然後決知足下非君子也。

前日范希文(范仲淹)貶官後,與足下相見於安道家,足下詆誚希文為人。予始聞之,疑是戲言;及見師魯,亦說足下深非希文所為,然後其疑遂決。希文平生剛正,好學通古今,其立朝有本末,天下所共知,今又以言事觸宰相得罪。足下既不能為辨其非辜,又畏有識者之責己,遂隨而詆之,以為當黜。是可怪也。

夫人之性,剛果懦軟,稟之於天,不可勉強,雖聖人亦不以不能責人之必能。今足下家有老母,身惜官位,懼饑寒而顧利祿,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禍,此乃庸人之常情,不過作一不才(不稱職)諫官爾。雖朝廷君子,亦將閔(同「憫」,同情)足下之不能,而不責以必能也。今乃不然,反昂然自得,了無愧畏,便毀其賢,以為當黜,庶乎飾己不言之過。夫力所不敢為,乃愚者之不逮;以智文其過,此君子之賊(敗類)也。

且希文果不賢邪?自三四年來,從大理寺丞至前行員外郎,作待制日,日備顧問,今班行(班次行列,指同僚)中無與比者。是天子驟用(破格迅速提升)不賢之人?夫使天子待不賢以為賢,是聰明有所未盡。足下身為司諫,乃耳目之官,當其驟用時,何不一為天子辨其不賢,反默默無一語,待其自敗,然後隨而非之?若果賢邪,則今日天子與宰相以忤意逐賢人,足下不得不言。是則足下以希文為賢,亦不免責;以為不賢,亦不免責。大抵罪在默默爾。

昔漢殺蕭望之與王章,計其當時之議,必不肯明言殺賢者也,必以石顯、王鳳為忠臣,望之與章為不賢而被罪也。今足下視石顯、王鳳果忠邪,望之與章果不賢邪?當時亦有諫臣,必不肯自言畏禍而不諫,亦必曰當誅而不足諫也。今足下視之,果當誅邪?是直可欺當時之人,而不可欺後世也。今足下又欲欺今人,而不懼後世之不可欺邪?況今之人未可欺也。

伏以今皇帝即位已來,進用諫臣,容納言論。如曹修古、劉越,雖歿猶被褒稱,今希文與孔道輔,皆自諫諍擢用。足下幸生此時,遇納諫之聖主如此,猶不敢一言,何也?前日又聞御史臺榜朝堂,戒百官不得越職言事,是可言者惟諫臣爾。若足下又遂不言,是天下無得言者也。足下在其位而不言,便當去之,無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。

昨日安道貶官,師魯待罪,足下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,出入朝中稱諫官,是足下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爾!所可惜者,聖朝有事,諫官不言,而使他人言之。書在史冊,他日為朝廷羞者,足下也。

《春秋》之法,責賢者備。今某區區猶望足下之能一言者,不忍便絕足下,而不以賢者責也。若猶以謂希文不賢而當逐,則予今所言如此,乃是明邪之人爾。願足下直攜此書於朝,使正予罪而誅之,使天下皆釋然知希文之當逐,亦諫臣之一效也。

前日足下在安道家,召予往論希文之事,時坐有他客,不能盡所懷,故輒布(陳達)區區,伏惟幸察。不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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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作者對高若訥有何批評?

2. 文中所提的「三疑」是指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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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作者批評高若訥身為諫官沒有盡本份為君主進諫,默默無言,又趨炎附勢,詆譭誣衊范仲淹。
  • 2. 文中的「三疑」指的是作者對於高若訥的懷疑。一疑高若訥的才華,再疑他是否正直有學問,三疑他是否真君子。

歐陽修:縱囚論

信義行於君子,而刑戮施於小人。刑入於死者,乃罪大惡極,此又小人之尤甚者也。寧以義死,不苟幸生,而視死如歸,此又君子之尤難者也。

方唐太宗之六年,錄大辟(死刑)囚三百餘人,縱使還家,約其自歸以就死(接受死刑),是君子之難能,期小人之尤者以必能也。其囚及期,而卒(最終)自歸無後者,是君子之所難,而小人之所易也,此豈近於人情哉?

或曰:「罪大惡極,誠小人矣。及施恩德以臨之,可使變而為君子;蓋恩德入人之深,而移人之速,有如是者矣。」

曰:「太宗之為此,所以求此名也。然安知夫縱之去也,不意其必來以冀免,所以縱之乎?又安知夫被縱而去也,不意其自歸而必獲免,所以復來乎?夫意其必來而縱之,是上賊下之情也;意其必免而復來,是下賊上之心也。吾見上下交相賊,以成此名也,烏有所謂施恩德,與夫知信義者哉?不然,太宗施德於天下,於茲六年矣。不能使小人不為極惡大罪,而一日之恩,能使視死如歸,而存信義,此又不通之論也。」

「然則,何為而可?」曰:「縱而來歸,殺之無赦;而又縱之,而又來,則可知為恩德之致爾;然此必無之事也。若夫縱而來歸而赦之,可偶一為之爾。若屢為之,則殺人者皆不死,是可為天下之常法乎?不可為常者,其聖人之法乎?是以堯舜三王之治,必本於人情;不立異以為高,不逆情以干譽(求取名譽)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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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作者對唐太宗有何批評?

2. 有人認為是唐太宗的恩德感化了死刑囚犯,他們才會回獄接受死刑。作者如何駁斥這種觀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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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作者認為唐太宗縱死囚回家的做法有悖人情,違反法度,只是沽名釣譽的一種手法。
  • 2. 作者認為唐太宗縱囚是估計死囚會回獄受死,死囚會回獄是估計太宗會赦免他們,這其中只有猜度,而沒有什麼恩德感化。要是死囚都受到太宗恩德感化,那太宗在位六年,便不會仍有犯下了大罪的死囚。

世說新語:周處除三害

周處年少時,兇彊俠氣,為鄉里所患。又義興(地名,周處的家鄉)水中有蛟,山中有邅跡虎(跛足老虎),並皆暴犯百姓,義興人謂為三橫,而處尤劇(厲害,指周處為三害之首)。或說(遊說)處殺虎斬蛟,實冀三橫唯餘其一。處即刺殺虎,又入水擊蛟,蛟或浮或沒,行數十里,處與之俱。經三日三夜,鄉里皆謂已死,更相慶,竟殺蛟而出。聞里人相慶,始知為人情所患,有自改意。乃自吳尋二陸(陸機、陸雲),平原(陸機)不在,正見清河(陸雲),具以情告,並云:「欲自修改,而年已蹉跎,終無所成。」清河曰:「古人貴朝聞夕死,況君前途尚可。且人患志之不立,亦何憂令名不彰邪?」處遂改勵,終為忠臣孝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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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周處為何有所改變?

2. 義興鄉人為何要讓周處去殺虎斬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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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. 因為周處獲蛟後發現鄉里都在慶賀自己死去,才知道自己原來被人視為禍患,便決意改過自新。
  • 2. 「三害」對鄉人為禍甚大。鄉人遊說周處殺虎斬蛟,是希望這三害互相殘殺,最後只剩下一害。

孟子‧告子上(節錄):弈秋誨二人弈

弈秋,通國之善弈者也。使弈秋誨二人弈,其一人專心致志,唯弈秋之為聽。一人雖聽之,一心以為有鴻鵠 (天鵝) 將至,思援 (以手牽引) 弓繳而射之,雖與之俱學,弗若之矣。為是其智弗若與?曰:非然也。 ___ 1. 奕秋認為兩個學生的智力有不同嗎? 2. 兩個學生為何有不同的學...